握着方向盘从弥勒城驶出时，后视镜里东风韵艺术小镇的红砖建筑群正在晨光中苏醒。车载音响随机播放到《哈尼宝贝》，副驾上的无人机突然发出电量提醒——这个戏剧性的巧合，仿佛在暗示接下来四小时车程将要遇见的千年农耕奇迹。
沿着G80广昆高速向东南行驶，沿途地貌像被无形的手拨动着琴弦：喀斯特峰林渐次退场，红河支流开始在山谷间编织银链。在距元阳还有70公里的岔路口，我特意绕道个旧老厂镇，这里的悬崖公路能俯瞰到梯田初现的序章，层层叠叠的曲线如同大地指纹。
路过逢春岭乡时，车窗突然扑进带着泥土清香的雾气。当地果农老杨告诉我："这个季节的哈尼梯田正在‘穿新衣’，灌水后的田埂在阳光下会变成调色盘。"他顺手塞给我两个自家种的芭乐，紫红色果肉甜得让人想起弥勒酒庄的玫瑰蜜红酒。
在阿者科村的蘑菇房前，82岁的哈尼阿婆正在用蓝靛染布。她教我辨认田埂上不同品种的鲤鱼苗时，远处传来长街宴的铜鼓声。当晚住宿的元阳云上天上民宿，老板居然是我在弥勒葡萄节上偶遇过的独立音乐人，他新写的民谣里有句歌词特别应景："从葡萄藤到稻花香，只隔着一朵云的飞翔。"
第二天清晨在爱春蓝梯田拍摄时，偶遇的北京摄影团大哥神秘兮兮地说："你知道为什么每个观景台都有穿着传统服饰的村民吗？那是梯田保护协会的‘活态守护者’，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让这幅大地艺术保持原生态。"说完他指了指正在用木刻分水器分配灌溉用水的哈尼汉子，那精密的木槽刻度，丝毫不输现代水利工程。
回程前在黄草岭村的小饭馆，老板娘听说我来自弥勒，特意端出用梯田鸭蛋和火腿炒的"红河披萨"。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，她笑着说："这个季节的梯田才是真正的‘天空之镜’，雨水会把田里的藻类染成翡翠色，可惜旅游大巴都不走这条线。"
当我带着满相机卡的渐变蓝绿色块启程返回时，导航显示前方10公里处有红河哈尼梯田世界文化遗产展示中心。犹豫了三秒钟，我调转车头——毕竟，谁舍得让这样的视觉盛宴仓促落幕呢？
